双飞客

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一点教训 6-10合章

我,进度,慢了。

因为我,写着写着,脱纲了。





——



  (六)


  薛继带着一身被风熏过的酒意,在清冷的夜里打开家门,客厅里没有人,家里空空荡荡。


  他一下子清醒了。


  “安燚!”薛继急急往里走,“安燚——”


  喊了两声,没人应答。薛继又走进房间里去,顶灯亮着,浴室的门关着,里面是黑的。


  他凝视了几秒门,上前打开,发现浴室门没锁,里面还有着浓郁的雾气扑面而来,薛继不禁皱了皱眉,本就不那么清醒的脑子被闷得有点发晕,就听到身边有人出声:“薛继?”


  这声音响得突兀,薛继背后一凉,吓得骂了句脏话,飞速转过身去,身子偏到一半小臂便已经横砍过去,准确在黑暗中锁住了那人的咽喉。


  同时有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劲道十足,还有一只手勾上了他掐着人脖子的手指,试图把他用了死劲、绷得紧紧的手指掰开。


  “操。”那人气若游丝地骂道,“你喝醉了?”


  那声音微小得可怜,但薛继瞬间就反应过来了,顺着手上传来的力道快速松手,后退了一步甩甩脑袋。那人的手也随着他的后退没什么力气地垂落下去。


  门外透进来的微弱的光,打在面前人的面孔上,显出一片黯淡的阴影。


  安燚显然也有些发懵,瞬时的缺氧使他不怎么好受。此时正急促地呼吸着,单手摁住太阳穴。他衣服正穿了一半,衬衫扣子未扣,露出大片胸膛,一眼看去正急促地起伏着。


  薛继僵了僵,呼吸有些发紧。


  他快速地说了声“抱歉”,没等到安燚的回应,整个人像被凝固在了空气里,有些手足无措。他眼睛适应了黑暗,自然看见安燚衣衫不整的状态,反而随即非礼勿视般移开了目光。


  “你洗澡不开灯?”薛继抿着嘴问。


  “灯,坏了,在我洗澡的时候。”安燚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天花板,“我没开浴霸,不知道你回来的这么巧。”


  是挺巧。


  安燚意思意思扣了中间两颗扣子,拢了拢领口。无缘无故被人掐着脖子论谁都不会没脾气,偏偏安燚脾气也不小,此刻对着薛继就没个好脸色:“你敲门了没?欠教训吗?”


  这简直就是往薛继爆点上一指一指地戳,但他理亏,自知没理由和安燚发火,只好认下:“都由你说了算。”


  浴室里水汽还没散去,安燚头发还是湿的,他不想现在和薛继计较,大步走了出去。逆着光背着浴室里的一片昏暗,所以他没有看到,薛继看着他时那晦涩难懂的眼神。


  也不知道薛继到底在想什么。


  


  安燚沉默地拿着毛巾擦头发,他几乎是逃一般出来,不仅是因为气,也有点别的原因。


  薛继站在他面前时,整个人还散发着淡淡的酒气,不浓,但一直环绕着挥之不去。但更令他注意的是薛继的眼神,也不知道这人到底去干了什么,情绪十分不稳定,酒也一定喝了不少。


  所以从薛继外露的情绪里,安燚有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知,这种复杂的情绪使他在记忆里搜寻,整个人说不出得有点焦躁。


  他也有点茫然了。


  


  (七)


  薛继顺势留在里面洗了个澡,热水冲洗掉了残余的酒气,整个人都舒畅不少。


  升腾的雾气把浴室的玻璃糊得朦朦胧胧,看不真切。薛继就只好草草用浴袍裹着,边擦头发边往外走去。他看到安燚坐在床沿发呆。


  “对不起?”薛继试探性地开口道。


  “不用。”安燚很快回过神来,表情似乎比之前还要冷淡,就像是方才暧昧的气氛对他产生了反效果,“你过来,趴这儿。”


  薛继背后有点发紧,这话听起来更像是性暗示,让他都有些生理性地兴奋起来。但理智告诉他肯定不是这样。


  果然,安燚在他走过去的途中已经捞了床薄被摆在床沿靠里的位置,把枕头放到一侧,抬了抬下颚,给了薛继一个眼神。


  这个眼神就是“自己趴上去”。


  薛继解了浴袍的带子,用眼神询问了下安燚的意见,得到那人肯定的点头,就把浴袍整件脱了下来,露出刚洗完澡还带着潮意的身体,顺从地趴到隆起的被子上,意会地摆好了姿势。


  上次跪姿时,安燚能将他细致的肌肉线条看得分明,这次的姿势愈加放松,却更显得没什么赘肉。


  腰腹两侧的线条流畅而修长,双丘厚实挺翘,骨架偏窄一些,又不显得纤细。


  安燚这才从一侧拿出他方才去取的工具,是一把比较宽厚的发刷,这工具国外用的人比较多,是个很折磨人的小东西。


  “怎么这么听话。”安燚说道,“不是说好了打赢的主动,你一点反抗的想法都没有吗?”


  他见薛继趴得很舒服,又有些不爽,将发刷贴着挺翘的线条缓缓摩擦上下移动,给予着无声的威胁:“还是你酒没醒?”


  “醒了,”薛继双目有些放空,热水冲刷后彻底放松的身体舒适地趴在床上,他这会儿都难以聚起精神来为即将到来的未知疼痛紧张,“我喝酒了,不在状态。”


  安燚听到解释也不问了,顺着到来的安静,专心致志地调和起气氛来。


  带着潮意的肌肤被微凉的空气一浸,就跟着有些发凉。发刷在紧致光滑的皮肤上游走,安燚帮着薛继适应了这种新颖的触感,随即抬起了手,硬质的木底落在臀上,敲击出响亮的声音。


  薛继整个人都紧绷了一下,微张着嘴抬起脑袋,为这样鲜明的疼痛而吃惊。


  安燚看到这预料之中的反应,弯了弯嘴角,毫不犹豫地又落下了第二下、第三下,没在意薛继因为疼痛而勾起的小腿,摁着人的腰,施予最大面积的疼痛。


  其实时间已经很晚了,平时这会儿他早就睡了,但刚才发生的意外让他失去了睡意,突然更想折腾一下薛继,能在薛继背对着他的时候,更多好好看看这个人。


  猝不及防又在超近距离的接触,让他对薛继固有的印象产生了破裂,安燚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薛继没干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们只是普通的认识,有这样一个人喜欢他,他会怎么样?


  还会像现在这样明明白白拉起一道线,就算肉体距离超标,精神上依旧不会有很深的触动吗?


  手里的发刷开始落得急起来,安燚有规律地一左一右敲打着,在发出清脆声响的同时,薛继的反应告诉他疼痛也不容小觑。这人已经吃痛地半弯起腰企图躲避,但只是小幅度的限定在一个范围内,安燚的发刷还是可以精准地落到位置上。


  薛继甚至还断断续续漏出了几丝痛呼,手指攥紧了床单,开始不安分起来。


  


  (八)


  一场适宜的实践必备的不只是疼痛,还有疼痛之后的安抚。甚至安抚是更重要的。


  安燚没尝试过,之前是有心理障碍,加之程度都不重,他也懒得花费这个心思。


  这样算下来,理性分析,他也挺不合格的。


  “嘶……”薛继趴在被褥上小声抽着气,察觉到一会儿过去了安燚还没继续,想着是不是结束了,小心向后张望。


  结果正对上安燚出神望着他耳垂后方的面孔,两人视线交汇,皆是一怔。


  安燚抬起一半的手转了个方向,原本正要按揉的动作变了,一巴掌拍上薛继身后:“没让你转过来。”


  薛继只好又转回去,安燚这下拍得并不重,估计刚才真是在出神。他无奈地准备好了继续挨揍,趴在被褥上半闭起眼睛,身后却传来温热的触感。


  发刷冲着一个地方打很容易出现紫砂,所幸安燚没这么干,薛继身后只是红了一片,伤重处是深红的肿痕。


  安燚柔和又有力道地按揉着两团肉,他看着薛继有些惬意地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这人一瞬间的错愕过后,已经迅速进入了状态,开始享受这份难得的伺候。


  平心而论,薛继身材不错,相貌堂堂,身份也不低。而且不知为何,明明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薛继身上却还有种未被污染的纯良,有种天生随遇而安不在乎周围的随和,这种气质在显现出来之后,就格外地吸引人。


  薛继大可以把他放了,等他回去两人又是该针锋相对一番,然后说不定桥归桥路归路也没什么后续。


  ……算了。


  安燚拍拍手,示意薛继可以起来了,看见这人往旁边一翻,半蜷在床上打了个哈欠。


  他这才想起来看看时间,发现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都这么晚了。安燚看薛继困得睁不开眼的样子,叹了口气:“回你那儿睡去。”


  薛继冲他摆了摆手,分明不想再动弹,闭着眼睛把自己蜷了起来,还挪了个合适的位置。浑身光溜溜的也不在意,骤然袭来的困意让他没精力再去移动自己,只得朦胧道:“不回去,一起睡吧。”


  安燚没法,又叹了口气。


  幸好他没洁癖。


  里里外外关了灯,室内才昏暗下来,安燚把被褥又摊平回去,盖在薛继身上,睁着眼睛躺在这人的旁边。床头灯还开着,昏暗的黄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显得安燚格外清醒。


  他也的确清醒,明明身体很疲惫,思维却还很清晰。躺在他身侧的薛继像一个炸弹,在他心里炸了个烟花,又若无其事地浇了个水,四舍五入看上去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凝视着薛继的睡颜。只有这个时候他可以好好看看这人,再留给自己安静的时间思索,思索着他们今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也许他是该好好问问自己的内心了,那些他从不考虑的问题。


  (九)


  


  薛继侧身谨慎地盯着安燚,面前的安燚也同样绷紧了身体,两人都是蓄势待发的状态,仿佛未出鞘的利剑,隐隐露出寒芒。


  安燚先出手,他来了一个干脆利落的下劈,绷直的腿劈开空气夹着风。在即将落在薛继肩上时,薛继侧身躲避,一记横踢毫不迟疑地落在安燚的颈侧。


  当然也没踢中,安燚预判成功,后撤开去。


  两人来回几个回合,最终以薛继被胫骨横扫中腰侧,踉跄了几步告终。


  安燚挽了挽袖口,笑了笑:“不用继续了吧?”


  薛继点了点头,那记中位扫腿他防备不及,再继续下去结局也不会改变。安燚身手好得让他诧异,换个角度也挺服气。


  


  两人各自整理了衣衫,迎着晨光吃了一顿沉默的早饭,然后各自去上班。


  将近年末,薛继开始忙碌。之前安燚没怎么见他钻研工作过,还以为这是个不学无术吃老本的富二代,没想到到了年末,薛继在家的时间骤然少了起来。


  仿佛一个公司要开的会议都集中到年末了一般,薛继整天泡在公司里,连安燚都顾不上了。


  相反地,安燚本就无事可做,到了年末就更闲了,没有他要操心的事情。他趁着薛继不在的功夫回了趟家,把自己的工作室整个搬了过来。


  薛继查得清清楚楚,自然也知道,安燚自己开了个工作室,自己也是个画家。


  所以当薛继深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家里的灯还亮着,书房里摊了一地的工具。安燚侧着趴在书桌上,睡得很熟。


  安燚本想是稍微休息会儿,没想到睡了过去,一点醒来的意思都没有。


  调暗了的灯光斜斜照在男人侧脸,勾勒出深邃的轮廓。安燚平时并不会给人以惊艳的英俊,可此时安静的睡颜,倒真的让人有细细亲吻的冲动。


  画板上是他没来得及画完的画,倾斜的窗子,朱红的外墙和墨绿高大的树,是他直接照着书房的窗户画的夕阳下的场景。


  薛继仿佛被定住了脚跟,站在书房门口呆呆地看着这不多见的场景出神。他思维经过白天的高速运转,现在正处于疲惫状态,面前这样岁月安稳的气氛,让他有些留恋地不想去破坏。


  但他到底不会让安燚睡在书房,薛继走过去拍拍安燚的肩:“很晚了,回去睡。”


  安燚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却并没有醒。


  薛继轻轻吸了口气,又低下身子去叫道:“安燚,起来了,回房间睡。”


  他拍得重了点,这人才有了些反应。安燚疲倦地揉了揉眼睛,将额头在手臂上用力抵了抵:“几点了?”


  “十二点。”薛继看着手表。


  安燚低低地“嗯”了声,眉头蹙在一起不愿松开,他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直接闭着眼睛站了起来。


  “那我去睡了。”半晌,安燚低声道。


  薛继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出声,安燚是真的困了,走路都没有走成一条直线,他也困倦起来。


  然后他看着安燚走进了他的房间。


  


  (十)


    夜色如墨浸润进了房间,一切显得那么安静。


  安燚早就洗漱完毕,在书房只是打算再画一会儿,这会儿他进了房间直接缩到了被窝里,只露出了一个脑袋。


  他隐隐约约觉得这床有些不一样,但实在是太困了,也就没在意。


  薛继半倚在门框处。


  这是在赶他去客房睡?薛继想着。


  因为看到安燚睡颜而出现的一点点暧昧气息在静谧浓稠的空气里生根发芽,“深夜”这个意向本就令人遐想,更别说这样安宁的气氛。


  薛继食指一下一下敲打着手肘,抱臂微微仰起头,半晌还是叹了口气。


  他走出门去关了书房里的灯,在客房洗漱完毕,钻到主卧来,轻手轻脚躺在了安燚的身边。


  他从来不介意自己身边多睡一个人,一直以来介意的都是安燚。


  被窝会因为躺进两个人变得更暖和,一身的疲惫带着身体往下坠,薛继不想翻身,就着初始姿势就这样睡了过去。


  夜色沉沉将他也笼罩在内。


  


  ***


  安燚这一觉醒来,突然发现有点不同。


  晨光照进房间,周围的一切都可以清晰看见。所以这显然并不是他的房间,而身边躺着的的这个人……本也不该躺在他身边。


  薛继今天难得还没出门,整个人捂在被子里,眼睛还闭着,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他的眼底还是淡淡的青黑色,这是这段时间来缺觉的表现。


  安燚小心翼翼地坐起身,发现薛继睡得很熟,完全不会被吵到,就放下了心,翻身下床去洗漱。


  昨晚的细节一点点在脑海里回想起来——他才发觉是自己毫无知觉地睡在了薛继的房间里,睡在了人家床上。


  安燚对着镜子看自己,看到自己的耳朵红了。


  算了,两个人又不是没有坦诚相对过……换个说法,薛继对他也不是没有坦诚相对过,连身体都看过了,他怎么还会觉得羞耻呢。


  “……”算了,都是他不走心。


  可浮现在他眼前的,不止是方才薛继的睡颜,还有上次阴差阳错之下浴室里薛继的呼吸,和那一晚对他毫无防备的睡姿。


  他们一开始的针锋相对到了现在更像是一个笑话,毕竟谁都不是不能好好讲话的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那么久,有些气莫名其妙就消了。


  了解得越深,就越是觉得他们的相识更像一个闹剧——两个不会服软的人针尖对麦芒,到现在针尖钝了,麦芒软了,也就融洽起来。


  安燚被自己的思绪逼得沉默了。


  他看冰箱里还有食材,就给自己下了碗面当早餐。薛继看起来今天休息,到现在还没醒。时钟的指针过了七点三十,天色完全亮了,能辨认出来暖色的阳光。


  安燚起身去收拾还铺着的画板,把颜料什么的都收起来,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房门开着,浴室里有洗漱的声音。


  此刻天已经大亮,今天又是个晴天。


评论(4)

热度(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