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飞客

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午时俱乐部】一①

(一)

沙发扶手上趴着一个男生。



谢文有些不自在地趴着,左脚脚后跟蹭着右脚脚踝,一阵凉风抚过,他抬手一看,密密麻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看向那个还在慢悠悠擦着藤条的男人。语气不善:“能快点吗?我下午还跟人约了打球。”



沐时风抬头看他一眼:“谁让你去了?我先教你不挨处分应该干什么。”



“你——”谢文冷笑,“我没错什么。”



沐时风表面上看不出火气,下手也轻,语气却很重:“没做错?抽烟打架旷课!学校禁止的事情你都做一遍,把你的老师们都气坏了,现在告诉我你没做错?”



谢文撇过头:“对。”



谢文想,学校真是吃饱了撑的。



好好的做人也不会做了,非得给他吃个处分,难得地强硬了一回。关键是家里出面——做了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居然又给取消了。

但这取消还取消不彻底,非得弄个训诫处,面子上好看一点。甚至为此谢文见到了学校新聘请的训诫导师。



训诫导师?我呸!我还心灵导师呢!



在看到第一眼的时候谢文还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因为这个老师出人意料地给人很舒服的感觉,沉稳的气质和谢文毛毛躁躁的班主任不太一样。



但在沐时风拿出那根藤条在他眼前晃晃,然后慢慢悠悠慢慢悠悠擦拭起来的时候,他突然又看这个导师很不顺眼了。



窗外是破旧的网球场,球杆无力立在地上,背后是网格破损的球网。



谢文撇过头去正好看到这个萧瑟破败的景象。



他小小地沉默了一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沐时风逆着自己的心情,本着现在身为一个老师应该尽职尽责的想法,压住了满腔火气说:“你有时候要学会理解老师和父母,抛却老师的身份,我以平辈的身份劝你,和老师和家长对着干很难有好结果。”



他觉得自己已经说了现在作为老师所有能说的话了。



谢文本还以为这个沐老师和别人不一样,听到这个熟悉的劝诫,又觉得和那些聒噪的老师没什么不同,原本还有些紧张,现在倒放松不少。



他笑了:“我说了我没做错,你这人怎么这样。”



他一点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那些老师——那些以成绩取人的老师,既然看不起他一个混混学生,那他正好也不想继续忍着。



沐时风不说话了。



他一张脸迅速的冷了下来,上一刻还能堪堪够到飘叶的深秋,这下却已经到了腊月寒冬。



不为什么,他的耐心也没从来很足过,现在也不打算分给谢文一点点。

这小孩儿,这么大了还让人这么气这么倔强,活该被打。



谢文仰着头,看着人一步一步走进,这简直可以放慢动作回放了。藤条在空气中被用力甩出两声破空声。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然后绷紧了身子——



还没等他完全准备好,藤条夹着狠戾就“呼”得落了下去。



“——啊!!”猝不及防,谢文一下张嘴喊了出来。


不能服输——!



那些老师他都不在意,看不对头不看就是,甚至打得狠了要他给身后这个还在挥舞着藤条的男人低头,他都可以办到。



这个时候面子也没那么重要。

可是他不能,他不能服软,他不能对着父母服软,一点点都不行。



这是他最为坚持的倔强。





沐时风抿起唇,他有些担心地看着这个孩子。



最开始的火气已经消了大半,因为多数都被担忧代替,谢文的臀已经肿了起来,一片青紫。按理说到了这个时候一般的孩子都该承受不住了。



以家里那个熊孩子为最,轻轻挨两下他们可能还倔着,可是都打到这个地步了,一般眼泪早就飙出来了。



可是谢文,不但没哭,甚至还在硬挺着。



颤抖的双肩在告诉沐时风,他很疼,可是他不会道歉,不会服软。



真是难办。



沐时风停了手,沉默地看着谢文,他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以前也不太有这样的经历。



“你......”他有些生涩地开口,“你别憋着了,有什么事都可以和老师说,老师会帮你想办法。”



“但是你这样子不止父母,老师也会担心的。”



谢文撇过头,不以为意的样子。



沐时风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上来了,他刚刚觉得自己开始有了耐心,但又在被这小孩儿打破。



“我劝你说出来,只告诉我也行,我确认谈话保密——如果你的确有话要说的话。”


谢文撇过头。



他呆呆地看着窗外的破球杆。



鼻尖酸胀,还有点发苦,沐时风的确算是一个耿直的老师了。他没想过要叛逆到底,但他也不太好说。



一直隐忍沉默的少年终于开口了:“那如果是要你瞒着我爸妈呢?”



“嗯?”沐时风诧异。



“我要你和我爸妈说,你们都治不了我,再下去就只能退学回家了。”



“哦?”沐时风说,“你爸妈真的能让你到退学的地步?”



谢文把头埋在臂弯里,不说话了。



“我记得学校里有心理老师,也有心理咨询室,你没想过要去试试?”沐时风问。



谢文吸了吸鼻子,试图咽下马上就要出来的眼泪:“我没有心理问题。”



话一出口,就像是被打开了开关,泪水一下子就顺着眼角滑下来了。



沐时风第三次叹气。



他上前抚了抚少年的背,手法堪称温柔,把少年从沙发上扶起来,缓缓顺着气。



大概十几年的耐心突然都出现了。



“怎么哭了?”年轻的导师问道。



谢文飞速地抹着眼角,声音还有些颤抖的说:“没事,你就当我没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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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看以前写的文有种莫名的羞耻。

之前贴吧上发过,账号迟钝顾小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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